Izumi。

不看,不听,不说

不看,不听,不说


原著:封印者

*梦游仙境,架空



“老师,我想提问。”


“……”


沃尔夫冈抖了抖手中的油漆刷,他看眼着殷红色的漆酱顺着每一根刷毛的轨迹,慢吞吞的汇聚,最后滴落在其下的假花上。实际上男人正在出神,他的任务是将这篮假花染成他原有的颜色,宴会要开始了,前线的卫兵们也被分派下来做一些杂活,生活真是太无趣了。


尤其是在这个童话一般的世界里。


“……啊。”沃尔夫冈回神,他回头瞧了一眼露娜,这孩子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头发乱糟糟的。


“你啊,你……总喜欢课下提问啊?”抬手正了正眼罩,沃尔夫冈顺手扣开了回廊的灯,昏暗的小走廊有了光亮,罩住了师徒二人:“我上次是不是说了课下提问这一环被取……”


“老,老师。”露娜低着头,眼罩下的双眼瞪圆,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师长的发言。


“……您的皮鞋上沾上油漆了!”


仿佛可以透过眼罩看清露娜表情的沃尔夫冈也瞪了瞪眼,二人对视了些许时间,沃尔夫冈低下脸,一滩殷红的油漆酱已经凝固成了一层膜,包在鞋尖上,有些滑稽。


将毛刷精准的抛回油漆桶内,沃尔夫冈动了动嘴角,他好像在酝酿些什么,话到嘴边,只能变成一句“该死的”。


“我要上报给爱丽丝。”沃尔夫冈的话语间还回荡着咬牙切齿的余韵:“这种无聊的细枝末节少安排我。”


“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吗?”


“放心吧,老师。”眼见沃尔夫冈放弃了将花篮染色的任务,转身离开回廊,露娜也跟上了师长的脚步,皮鞋小巧的高跟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少女的每一步都很急切。


“我和索玛已经把会议室打扫好了!”


沃尔夫冈在楼梯口停了停,他打了个响指将魔典唤到身边,摆手翻开书页,转步上了楼梯。


“辛苦了,接下来的任务是在后花园巡逻,天亮我会与你换班。”


“老,老师……”


沃尔夫冈的嗅觉很灵敏,无论那桶不长眼的油漆味道有多浓郁,他都能从其中嗅到与这个童话世界不合拍的因素。


这个世界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理想乡。所有的居民安居乐业,统治者们向往和平,就连战士都要身着礼服,他们的刀鞘里都会被塞满糖果,在战场的上方盘旋着糖浆的味道,主城内的庆典火热的进行,玫瑰花瓣飘到残缺不堪的次元兽尸体上,黏着在污血里。


战士们被下了命令,他们被要求尽力迎合这个理想的世界,除了消灭次元兽们,他们还有保护居民和维护氛围的天职。他们常以一条黑色的丝带遮住双目,表现给世界一个不完整的面相,如此以来,谁都看不到他们眼中的杀意。


最近的世界有了些异样的变动,除了次元兽的数量增多,时间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人们沉溺于美梦中的时间又变多了。


推开天台的门,一只体型庞大的次元兽正蹲在钟楼旁痴傻的看着月亮,今夜的碧空上还残留着烟花炸开的痕迹。露娜停在门边,她瘪着嘴,一肚子话在喉间翻滚,纠结着说出口。沃尔夫冈已经牵引着那头次元兽跃下了围栏。男人稳妥的站在半空中漂浮的书页上,搭手张开弓,亡灵之箭瞄准了那只妖兽。它在空中跃动,月光的胸怀下,影子投到了副楼那扇未关的窗户上,染了一半的玫瑰安静的看着狩猎的一幕。


沃尔夫冈松开弦,露娜开口了。


“老师,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有一块标牌呢,我感觉好奇怪……”


次元兽的尸体摔到楼下,立马就会有人来清理。露娜的目光随着那支箭,次元兽的血渐到了副楼的窗内。放置花篮的架台被溅上了血渍,女孩可以清楚的看到架台之上的标牌其上的标语,就是这句标语,到处都是。


“不看。”沃尔夫冈老师还站在书页上,男人正面冲着月亮,弓还在手中,背诵标牌上的内容:“不听,不说。”


“这是什么意思?”露娜问。


“就是字面的意思,露娜。”


“可是我看得到,可以听,也可以说啊。”


露娜踮了踮脚,她看到自己敬重的老师回过了脸,那张脸逆着月光,眼罩下灵魂的窗口被浓厚的黑封锁了,露娜察觉不出其内的情感,只是隐约能听出声线中的悲哀。


“总有一些,我们不能感知的东西。”


沃尔夫冈合上了魔典。


“即使感觉到了,表达出了,也不会被接受的东西,大有所在。”


“有些事情,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沃尔夫冈放弃了解释,他给了露娜一个公式性的敷衍。回到天台,沃尔夫冈要去继续工作了。


“你今天怎么总是缠着我?”顺着天台的另一个出口,沃尔夫冈熟练的跃下天窗,他拍了拍袖口上的灰尘,恰好看到了露娜扶着梯子跳了下来,她落在了一堆浮土里,腾升而起的灰尘呛得她一声喷嚏。沃尔夫冈失语片刻,这孩子自从被创造出来以后并没有多粘着她,今时今日有些反常。


拍了拍口袋,沃尔夫冈递给不听话的学生一张纸巾。前几天,露娜还向他抗议过,她再也不想穿小礼服工作了,她知道自己是战士,想有一身像模像样的特工服,不必有稀奇古怪的装饰,简简单单的一身衣服就好。


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反常的。


露娜还是跟在沃尔夫冈身后,她擦了擦眼角,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让她不免有些郁闷。


似乎是察觉到了露娜的情绪低落,沃尔夫冈放慢了步子,他斟酌了片刻,给学生指了条路。


“如果不明白的话,从现在开始就去寻找答案,也不迟。”


“老师不知道吗,所谓的答案?”


“我的答案,未必是你的答案。”沃尔夫冈耸了耸肩:“如果觉得奇怪,就是寻找出口,没有什么不对的。”


路的尽头是古堡的玄关,那里的灯火很明亮,与沃尔夫冈老师一起值班的前辈已经到了,他正靠在墙沿上,逗弄脚边的兔子。露娜听出了老师话中有话,但定位十分模糊,她摸着下巴皱着眉头一阵琢磨。


“哟,小姑娘。”逗弄兔子的老大叔扶着腰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向后辈们打招呼。


“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不行。”


“您来得正好,老家伙。”在敬语与不敬之语之间熟练转化的沃尔夫冈与面前这位一起值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指了指身后的露娜。


“就是这个小家伙,最近脑洞大开,开始畅想人类哲学了。”


“小姑娘。”被称为“老家伙”的大叔向露娜摆摆手:“趁你还未成年,多想点与改变世界无关的东西。”


“你应该多吃点健康的晚餐,想点不烧脑的话题。”


“不必一天三顿喝绿汁。”沃尔夫冈插话提醒:“巡逻完就去吃点甜食吧。”


“所以老师……寻找出口,是什么?”


露娜回过神,她茫然的看着沃尔夫冈,看着沃尔夫冈抬起手,那只刚刚弑兽的手覆下来,给她理了理头发。而后,听到了沃尔夫冈一字一句的回答。


“去巡逻。”


“这都几点了?去巡逻。”





宴会开始了。


J发现,刚刚逗弄兔子时,一撮兔毛粘在了袖口上。他将兔毛捏下来,这才发现有些反常。沃尔夫冈是一个说话有些毒辣又颇为有趣的后辈,放在往常,他一般都在和他讨论些什么男人之间的话题,绝对不会无聊到发现一撮藏在袖口中的兔毛。今天的沃尔夫冈有些安静。


他正盯着鞋尖上的油漆痕迹出神。


“老弟。”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沃尔夫冈开口:“'我到底是什么',她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


“人造人的出现,肯定会为这个世界带来动荡。”


J向身后的墙面一靠,他抬起头,仰看空中的朗星。


“不止是人造人,”J说:“任何东西的剔除、增加、改变,都会影响这个世界的构成。”


“这样宏观的描述,换做小孩们,他们不会懂的。”沃尔夫冈说:“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够荒谬的。”


“童话,仙境?你敢信吗?”沃尔夫冈牵起唇角,他叹了口气,抱起双臂。这个世界里,每一天的月亮都亮而圆,没有瑕疵:“理想乡未必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一个平衡的世界。”J点点头,他看向沃尔夫冈,恰好沃尔夫冈也在看着他。两个成年人在对视间又觉得一阵酸楚,片刻后,J摸了摸鼻梁,他有些艰难的咧了咧嘴角。


“一个看到,听到,就可以说的世界啊……”


“老弟,”J抬手,拍了拍沃尔夫冈的肩:“我觉得你要去和那个姑娘说清楚。”


“让我听听你的看法。”沃尔夫冈抬手摸上眼罩,半晌他又放下了手:“……就算是去说也不会有回应,已经被压榨成病态的世界,还有必要说吗?”


“说。”J果断:“为她做好最后的引导,就是你身为长辈的职责,沃尔夫冈。”


“就是现在。”


“趁着今夜还晴朗。”





露娜去寻找出口了。


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就在与这个处处怪异的世界做斗争,在她能到达的任何角落,任何可以思考到的地方,都存在着一面无形的墙,阻拦着她无法前进。


在她巡逻的地方,古堡的后花园内,有一处废弃的场地,那里堆放着打量失败人造人的身体,没有资格睁开眼睛的他们有着相似的面容,身体扭曲的依靠在一起。宴会还在继续,那些沉溺在光芒中的贵族们向楼下大把大把的抛扔糖果,露娜捡起其中一块,糖果的包装上好清楚的写着“Union”。


索玛不知道去哪里了,露娜背着埃癸斯,她在后花园里漫无目的前进。思考老师对她所说的话,露娜的心结越来越严重。


一切都不对劲,一切都违背了她思考的方向,一切都不符合逻辑,却又阻止着她思考。露娜有些疲惫,她开始感觉到了自己的违和,自己的格格不入,她反复咀嚼那句话。


不看,不听,不说。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说。就算看得到、听得到、可以说,如果内心闭塞的话,如果无法得到回应的话……


露娜的后背阵阵发凉,她只能听到礼服的小皮鞋磕在碎石上的声音,在这里,谁都穿得像个玩具。巨大的违和感吞没了她,露娜猛地抬起头,她抄起埃癸斯,迅速找了一处掩体。


那堆被遗忘多时的失败品堆里,有了异动。在最底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它微弱的动作导致了上层零件的脱落,零件落在地上,打了个旋,躺在了露娜的脚边。这好像是可以做成关节的零件,露娜捡起来,她攥在手心中,夜风在吹。


在远处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


失败品里,爬出一个尚还能活动的假体,它好像还可以思考,生的本能促使它爬出去,爬出这个场地,向那个未知的远方爬去。


露娜扒着盾,她看着假体的活动,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上一下,一共三次。


不看,不听,不说。


她听到了远处卫兵正在赶来的步伐,一上一下,许多次。


不看,不听,不说。


她听到心脏在狂跳,一上一下,无数次。


不……不,我想看。


露娜听到一个声音在放大,逐渐盖住了一切。


我想看,我想听,我想说。


她的身体主导了她,女孩猛地站起身,暴露在了卫兵的视野里,她举起盾,挡下一击超能的攻击,接下来的思考,她的灵魂告诉她,要将手中的零件交给这个假体,或许在这个后花园后,就存在着可以戳穿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的可能,在这一举动后,她感觉到了身体的无限舒畅,就仿佛……


世界在重组。


Union帝国的卫兵们开始发动攻击了,他们要消灭一切想要靠近真理的人。


巨大的魔神横在了露娜的面前,沃尔夫冈踩着书页落在千军万马的战线上,他对身后的露娜摆了摆手。


“你想明白了吗?”沃尔夫冈问:“惹出这样的大乱子。”


“不对!”露娜冲沃尔夫冈喊道:“所谓的'不对',就是答案。”


“这个世界是错的。”


“我看到了,我听到了,我想要说出来!”


“我们不是玩具,既然一个失败品都有求生的欲望,我们也有自己。”


“是这样吗,老师!”


露娜迫切的向沃尔夫冈呼喊,沃尔夫冈站在神魔的披风后,巨大的风爆裂在他的身边,露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回过头,那双已经没有眼罩遮盖的眼睛,在风沙里依旧透亮,发出含着笑意的光。


露娜一把扯下眼罩,巨大的光束冲进她的感官内,她在霎时间变得纯白的世界内努力奔跑,像那个假体用力伸出手。






露娜醒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额角还有一层薄汗。


这次的噩梦不明不白的,十分混乱,她一时间无法记起具体的内容,只能从狂跳不止的心脏那里得知从梦中残余的感情,是一种渴望。


精英特工的制服还在身边,她伸手摸了摸,这是真的。她很喜欢精英特工的衣服,也喜欢看到老师赞许的目光。


在制服下,露出了半个蝴蝶结的边角。拿开制服,一条小巧的礼服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套像童话一般的小礼服,是爱丽丝为她准备的。


用来参加三周年庆典。


距离解决赫夫曼的事情,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马上就要迎来周年的庆典,露娜突然一阵欣慰,她鼻子一酸。


至少在现实中,她不再是兵器,不是玩具,不是工具。即使他们的创造者们将他们如此定义,但他的老师们绝不同意,是他们教会了露娜,什么是自己。


自己就是……要看,要听,要说。


爱丽丝推开门,露娜这次睡了好久,宴会快开始了,但是沃尔夫冈执意没有喊她起床。


这个世界的战士,无论老少,都太疲惫了。


爱丽丝走向露娜的床边,索玛和赛特已经将礼服穿好了,她们向露娜挥挥手。


“来试试看吧,不合适我会帮你改的。”


爱丽丝打开房间内的台灯,她将裙子上的配饰系紧了些,突然发觉女孩的眼角泛红了。


“怎么哭了?”爱丽丝拍了拍露娜的肩。


“……不,没有。”


露娜抬起脸,她抹了抹眼角,冲爱丽丝笑笑。


“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好了。”


“一个听到就有回应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作者语:

这次写得云里雾里的,因为我也实在稳不下心神来去写这次的粮了,卡在三周年这个节点上,实在不好意思。

这次的改版,已经把我劝退了。

作为17年沃尔夫冈实装就开始玩的玩家,现在是一个700w的全立绘vr,我个人认为已经对得起我所热爱的这个墙头了,改版后的仙境是我第一个放弃的时装。我对这个游戏已经十分乏力了。

凝胶保底的删除,洗衣机改版的出货率,强化机制的改变,无一不在压榨着我对这个游戏的热情。

游戏环境已经无法改变,我也选择了我自己舒服的方式。现在已经半只脚退坑了,偶尔会上线肝装备。现在精力在ff14上。

写这篇文的作用,其实复杂的心情都融汇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一个听到就有回应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希望无论是韩服,还是国服,多听取玩家的建议,我们热爱这个游戏,最难过的事情,就是被喜欢的游戏劝退。

我还会继续产粮,把希望放在第四个小队的男枪身上。

我也希望封印者越来越好,不要再继续损失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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