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是没有立场和国界的。”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今天要接受采访的人，只是她还不知道。一清早被我叫来分明是满怀着游玩的心思来碰面的，现如今被通知只是采访请求不免有些失落，我在向她介绍自己的诉求和目的。
“我不属于伊修加德，我是来自乌尔达哈某个报社的记者。”我拿出工作证，不过想来对她而言，看不懂的几率更大一点。
“所以对于'龙'这个话题不会很敏感的。”
“听说你的亲友全部住在伊修加德圣座外？”我试探着问到，回身招呼了一下今天的助手，也是我的朋友——一只猫魅族。
他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但很乐意做这个。我与他有着十几年深厚的交情，他是一个鱼商，专门研究水域与鱼种的相关问题，当然，名贵的鱼类与新闻八卦一样，也是没有立场与国界的，这也是我和他合得来的原因。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虽不是极致的金钱主义者，但如何平衡得失，他可是行家。
我专门挑选了枯水期，付了一份比专业助手少了三分之一的工资，他便答应了。
他半跪下身子，将镜头对准面前女性拉拉菲尔族的脸，试着调了调焦距。
“OK。”他比了个手势：“你可以说了。”
“我，我怎么说？”她面露难色，指向自己：“我要像主持人一样吗……像，像播报天气一样……？”
“放轻松。”猫说：“你做不到那样流畅的水平吧，说实话就好了。”
“这段剪掉。”我说。
“为什么不住在，住在圣座里呢……”她结巴着组织语言：“宝杖大街没，没有，没有超市……”
“因为生活条件不便利吗？”我记在笔记本上：“不过这不是主要理由吧？”
“还有……还有，你看，这里不是有很多，很多人吗……？”
我环视周围：“比起乌尔达哈，这里已经很安静了。”
“你怎么不去亲自问问他们呢……？”她突然泄气一般的垂下脑袋，晃了晃垂在耳旁的侧发：“我根本说不清楚……”
合好笔记本，我稍作思考。就在昨晚，与领导一起吃饭的场合，领导提到了加薪的问题，不过我明白，这份突然降临的福利还需要一张踏板，因为对于伊修加德问题的深入研究，为一群专注社会学研究的老头们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素材，领导特许我深入的调查，当然，只是问面前这个小姑娘什么无关痛痒的问题肯定是无法满足我的，我的确打算铤而走险……
与临时助手注视一眼，他耸了耸肩，提出了无礼的要求。
“加工资。”
“喂！”我提高嗓门：“走一趟龙堡有什么呢？万一遇到了没有见过的水域……”
“……”他摇摇头，随后摆了摆手，大概是随我决定了。
“你有地址吗？”我向身后的宝杖大街退了几步：“家里有老人吗？”
“嗯……？”她歪了歪头：“多老……？”
“就是……长辈啊。”
“有的。”她理解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那要买点水果了呢。”我点了点头：“不需要太贵，晶亮苹果就好。”
“我也喜欢吃那个！”她蹭到我身边，一副讨好的样子，随后又略作思考，比划着：“但是老师不喜欢吃太生冷的东西，他最近在装修花园，也种了很多果树，龙堡的土壤其实不适合种小树的，他就花大价钱托别的龙……不，托人去带了黑衣森林的土壤……”
“麻烦死了。”我打断她的嘀嘀咕咕，这孩子自我认识她起就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如果这是我的女儿，我一定痛心疾首：“那就晶亮苹果！”
“嗨。”黑猫助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他指了指我，又指向她，都是拉拉菲尔族的体型，我仅是高她半个头而已：“讲讲道理。”
“从我这里买条鱼带过去，也不错啊。”
“喝鱼汤。”她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别说了，晶亮苹果！”我攥紧钱包。
途经莫古力蛮族，我在此处歇脚。这些会飞的白毛小猪脑袋都不怎么灵光，只是花了几枚零钱，就换到了不少新鲜有趣的情报，我让助手全程开机，记录下这一切。
“果果。”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单纯过头，但人并不让我反感，我喜欢唤她的小名，听说是她的亲人才能叫的小名，每次这样叫她，她都会很开心：“已经快到了吗？”
“是的。”她站在一处风口，双手抓住帽檐，向下压了压，抬手一指：“在那里，很明显……”
“那里，是老师的看台，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望远镜，可以看到很大很圆的星星！”
离开莫古力一族的领地，我抱着一纸袋晶亮苹果与几条新鲜的白妙鲤，艰难的翻过了几处小山头。龙堡没有路可言，刚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湿润的，身边的不远处还徘徊着几只说不出分支的龙族，这个傻丫头只是背着一把玩具弓，哼着不成调的童谣熟练的领路。
“果果不害怕龙族吗？”黑猫助手发问。
“因为每周都要来上课，它们已经习惯了。”她说。
“这就是房地产商的阴谋吧。”听罢，黑猫助手一脸的了然，说出了十分不得了的话：“或许在数十年后，单靠伊修加德的房地产商人，就可以结束龙诗战争也说不定。”
“靠什么？”我注意着脚下的坑坑洼洼，苦笑着问他：“靠买卖土地吗……你真是商人的脑袋啊。”
“嗯，大片的未开发土地，先到先得。在这里可以避开龙族的仇恨，附送一楼小花园，只是水电与安保上需要下点功夫。”他居然大胆的设想了起来，我被怀中白妙鲤的腥味呛得发晕，他凭借身高的优势呼吸着龙堡的野生空气，区区一台摄像机敌不过他提勾多年练就出来的坚实臂膀。
“那要和我做邻居吗？”那个傻丫头居然也被带进了不靠谱的话题。
“果果是一个人住吗？”助手的问题一针见血，十分漂亮。
“不是哦。”女孩摇了摇头：“我住在舅舅家的后院。”
“那有待商议。”他怂了。
果果挤开我，她帮我抚了抚差点滚落的苹果，吹了速行曲般的跑向不远处别墅的大门。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便能听到她拍门时夸张的音效，庭院内被细心的铺上了黑衣森林的肥沃土壤，神奇的是，这里的花草植物居然长势旺盛。我把所见所闻记录在笔记本上，助手将一切记录下画面与声音，他换了一张储存卡，冲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老师！”
拍了五分钟左右无果，果果向后退了数步，她仰起脸扯开嗓门，开始了另一轮轰炸。
“老师，老师！有人来了，有客人哦！”
“老师在做什么，不会还没睡醒吧？”
“不会没在家吧……”我将庭院打量一圈，正想来的不够凑巧时，正门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再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了，从门内探出一个少年猫魅族的脑袋，他晃了晃头，冲果果招手。
“教授在后院哦。”
“啊，希尔德！”
风一般的果果扑了上去，她精准的停在了少年的面前，侧开身子抱起了地上的苹果与鱼。
“他们是果果的朋友吗？”少年打量我与助手，职业素养极佳的我曾获得过乌尔达哈最佳记者新人奖，这点场面，足以应付。
“你好，我是来自乌尔达哈极速快报的一名记者，正在跟随桃园果小姐进行采访。”
“这位是我的助手。”
“你好。”助手点了点头，他扛起摄像机：“白妙鲤糖醋起来味道最佳，你可以试试。”
“……咳。”
“没，没听说过……”少年小心翼翼的接过礼物，他向我与助手鞠了一躬，看起来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子：“不过，教授在周末不喜欢有人打扰，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啊。”
桃园果不愧是与我混过一段时间的人，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少年的袖口，一条腿抵住了门，顺手掏了个晶亮苹果。
“希尔德，出来出来。”
“哎？”被桃园果拉出家门的少年换了双便利的球鞋，他将钥匙小心翼翼的放回口袋内，只听见桃园果在楼下用拔高了不知多少分贝的豪嗓一声吆喝，震得屋后的怪鸟四散而逃。
“老师——！”
“希尔德我就带走了——！”
“周末还让他学习你这个坏老头，坏蛋——！”
“……”我往后退了退，谁能想到桃园果突然来这么一嗓门，换做哪个老头也坚持不住啊。这偌大的别墅内的某个角落里说不定会有一个一把胡子的老爷子颤抖地抄起鸡毛掸子，再过几秒就要杀到大门外了。
数秒致命的沉默后，这名叫做希尔德少年已经被果果拽出了前院，助手也十分识趣的收起设备紧跟其后，我抓紧最后的机会，就差把脸怼在助手的腰子里了，而就在我抛弃职业素养逃跑的一瞬间，我在顶楼的看台上发现了那个所谓的教授，并不是什么胡子一把的神仙老头，也不是什么一身腱子肉的神棍爷爷，那张脸大概只有二十五左右的模样，冷若冰霜，身旁摇晃的光点大概就是莉莉贝尔了，那么……
他抬起书，后又合上，在我无意识的一声巨大惨叫中，火球击中了我的屁股。
今生差点失去了做男人的机会。
我们连续不停地跑了五分钟有余，在一座诡异的城堡前停下了脚步。我连声哀嚎唤来助手来看我的屁股，桃园果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抽出了针线，她凑到我身后，随后捂住了脸。
“哎呀，你也不知道害羞！”
“是谁不知道害羞啊？！”我很怒。
“她唬你呢。”助手一巴掌拍着我的屁股上，引得那个看热闹的少年一阵发笑，他憋得不行，蹲在一旁的路灯后不停拍打胸口，试图掩盖笑意。
“什么事都没有。”
“我怎么，感到疼……”
“烧了洞而已。”
“那也给我补起来啊！”我惨叫。
“我来。”放下摄像机，助手撸起袖子：“我经常穿鱼饵，我有经验。”
“你走开啊！！”
“我来，我来！”果果不知好歹的凑上来：“我要在你的屁股上绣一朵小花。”
“还是小雏菊！我最擅长这个了……啊。”
我能感觉到她还在穿针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在我撅起屁股冲着的方向，来了什么人。那丫头起身张望，在小路的尽头，一披着白袍戴着兜帽的高挑身影正在向我们走来，我下意识的收起受伤在即可怜的屁股，却被桃园果一把摁住。
“嗨，克里斯！”
那丫头拍了拍我的屁股，向走来的神秘人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他的裤子被烧了个洞，我正在帮他修补！”
“……”白袍人也没搭话，他走到桃园果身边，抬手摘下了兜帽。
从被助手搁置在地上的摄像机镜头里可以看到这个男人的脸，这面容……十分眼熟，我一定在某个重要的场合里见过，那个时候，他还穿着白色的西装，样貌稚嫩，坐在高层贵族席上，低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餐盘，身边的大人护住他，示意他不能回答记者的提问……对，一定是他。
他是伊修加德上层贵族伊什扎克氏唯一的儿子，在半年以前已经官方宣布了失踪的消息，现在生死不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所有发现都是安全的，这显然不是我应该接触的问题，如果捅出去，或许会触动上级的利益蛋糕，将会变得无法收场。我应该装乖……在以后，再向果果套话为妙。
“你好……我是，乌尔达哈极速快报社的记者，我们正在采访桃……”即使撅着屁股，我也要说。
“……你们很奇怪。”
青年精灵打断我的介绍：“既然要修补的话，请回家再修补吧。”
回家，他说家？
我打量身旁高耸大气的建筑，回味他的话。
这是他的家……伊修加德圣骑士的家吗？
“哎呀，我说你。”一步凑到我的面前，果果问我：“你要采访舅舅吗？”
“舅舅？”
“那个，你平时说很不好惹的，舅舅吗？”助手询问。
“纳撒尼尔先生一般不会出现在住所内，不过有需要的话他一定会出现的。”希尔德解释道。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扶着腰站起身，我一心心疼我的屁股，不过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可以从这个凶恶的舅舅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一定在。”前贵族克里斯绕开我们一行人，那冷巴巴的语气完全没有引路的样子：“需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他。”
“不过苹果与鱼已经用光了啊。”
“舅舅才不是老家伙！”
桃园果跑去开门，她挥舞着双臂比划着。
“他很大！比老师还大！”
“你很奇怪。”我学克里斯的语气评价果果，那个已经进门的青年顿了一下，随后走上了楼梯。
“纳撒尼尔。”他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温度的语气，斗篷里的尾巴晃来晃去。
“你侄女又给你添麻烦了。”
如他所说，这石梯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期间有一阵奇怪的薄雾，之后有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助手拍了拍摄像机，只有那段薄雾期间，诡异得什么都拍不到，画面凭空消失，让我身后一凉。
“我来换一张储存卡。”助手摸了摸口袋：“说不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借着石梯上的路灯，我记录下一路的情况，只有果果与希尔德一路说笑，那个克里斯的白袍在我的面前飘着，让我感觉很不好。
终于来到了敞亮的地方，助手将储存卡更换完毕，他尝试运镜，拍摄出来的画面相当清晰，大概已经没有问题了。这片宽阔的大厅内有着不少优秀的艺术作品，墙壁着的风景画相当有水准，不知道花了什么价钱才搞到手，我暗自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情趣吧。
不过当务之急是修补屁股上的漏洞，在助手那群没有良心的小崽子们一片哄笑声中我趴在了沙发上，果果抽出了针线，她对着大厅上华丽的吊灯穿好白线，看样子真的要绣什么小雏菊，她说得一般都是真的，真是头疼！
“怎么样？”我虚弱的提问。
“不错。”助手说：“这条裤子你可以永久保存。”
“桃园小姐的手艺一直不错的，请放心。”希尔德说。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女孩子缝补衣服，想来居然就这样坦然的交给了桃园果这个丫头，我叹了口气，像是把屁股交了出去。不过这感觉也不错，这个丫头长得很甜，每天在花圃里打滚，一身露水与花香味，这大概就是女孩子身上那传说中的暖香吧。
我认命般得阖上双眼，片刻后再次睁开，已经是另一个场面了。
大概已经缝补完成，我慢慢爬了起来。从大厅的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来者应该就是果果的舅舅，那男人气场相当足，走来时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他的脚下腾升而起的雾气，吹起他披着的长衣，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只要在这个时候，说出……
“舅舅，我……！”
“你好，我是极速快报社的……”
“喂。”一声压抑着杀气的问候灌进我的耳朵，我与男人有了对视，那双眼像极了龙的竖瞳，让人本能的感到了压迫与……恐惧。
“你在对她做什么？”
“……”
男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有些委屈的桃园果。
……
舅舅啊啊啊啊！这是误会啊啊啊！
“不好意思，他的裤子不小心被火烧了一个小洞……”助手为我解释，他迎着杀意而上，坚强的扛起了摄像机，不愧是挚友！白妙鲤的投资是对的，我打心眼里佩服你，好样的！
克里斯绕开男人，他与舅舅擦肩而过，一句话也没说。舅舅看了克里斯一眼，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我可是做过五年狗仔队的记者——杜兰卡，就在刚刚，舅舅看向克里斯的眼神就很不对，这不符合他的气场与性格，那眼神分明的就是……确认！没错，这两个人很不一般！
趁着舅舅走神的缝隙，我掏出笔记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作为一名资深的记者，不能浪费这个宝贵的提问机会！
“你好，舅舅，不，不是，你好先生！”
“请问现在龙堡的房价是怎么样的？”助手见缝插针。
房价……对，房价……不对！我们的重点是这个吗？
“……”舅舅像是看神经病般得打量我与助手，随后将果果拉回怀中。
“这栋房子没有中介。”他的声音很沉，是成功男人的声音哦哦哦！
但是舅舅，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啊啊啊！
“看来还没有形成规模。”助手点了点头：“您的房子很适合搭配一条名贵的鱼。”
不要趁机推销！
“那个，先生。”我将声音挤进去：“我们想更多的了解龙堡的生态，在这里一直居住的您应该有很不一样的体验吧……？”
“桃园果小姐能和龙族相处得很轻松呢，有什么方法和秘诀吗？”
那男人似乎在思考贵族鱼的问题，他打量了一下助手，最后将目光投向我，坐在他怀中的果果歪了歪头，看向舅舅眼里。
“在此之前，”舅舅开口了：“我想知道你们的关系。”
他一甩披衣，走向大厅里侧的回廊。
“不妙啊。”跟上希尔德脚步的助手将脑袋向摄像机机体上一靠，瘪了瘪嘴角：“他好像看到了果果给你补屁股了。”
“什么叫补屁股，不要说得那么奇怪！”
我抱着双臂神情很严肃：“再怎么说，也是我被吃豆腐了。”
“人家小姑娘吃你的豆腐？”助手打量回廊铅笔上雕金的壁纸与画作，啧啧出声：“哎哟……”
“我，我不是花季美男吗？”在助手面前跳了跳，我十分善意的提醒他。
“好的。”他一巴掌把我摁下：“翘屁嫩男。”
回廊上的饭菜香味不是假的，果然，穿过这片回廊便是餐厅的位置。果果为我们拉开座椅，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饭局，我也是有准备的，身经百战的记者不会就此退缩，不过比起这些，更令我好奇的是，这些饭食似乎都是很少见的类型，这些鲜绿色的菜品很不正常，烤制得焦香的肉，也不知是出自何种动物，会不会有可能是……龙……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不然等一会根本没办法下筷子了呀。
“果果，这些是什么肉啊。”助手抢先问道：“看起来很奇怪。”
“龙肉！”
啊？
“骗你的，嘿嘿。”
啊……
“结束之后，”舅舅落座，他与助手讲话：“详细说说鱼的事情。”
助手得了一笔大生意，他利落的关掉了摄像机开关，十分专业的打开了录音笔，进入另一片战场。
“好嘞老板！”
“至于你。”舅舅看向我，他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我不敢做出什么动作，只能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整个餐桌只有果果在狼吞虎咽，在舅舅面前不必介意淑女形象一般，希尔德为果果倒了杯水，他看着我，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加油。
加什么油，为什么加油？
“你是记……”
“我是来自乌尔达哈极速快报社的记者，杜兰卡。”终于将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口，我释然了不少，每次将这句自报家门说出口，我就有了底气。记者应该受到媒体人应有的保护，立法上是有明确写明的。
“为什么和记者混在一起？”舅舅问果果。
“……？”果果抹了把嘴：“他是我的好朋友！”
“还给我提供过很多有用的情报，真是的……只是舅舅每次都不看而已。”她还翻了个白眼。
“朋友，什么朋友？”
“好朋友。”果果用力解释：“很好的朋友，我们是很特殊的关系！”
哎哟喂……你还是别解释了。
一把拍在脸上，我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
这位家长好像得到了实锤似得，那眼神瞬间变得很不得了，如果说之前我在他那里得到的对视出现了与龙较真的错觉，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我坐在男人的对面，他那双眼睛就是竖瞳无疑！其中还包含着时间与岁月的无限混沌，那复杂情感与内心的悲怆，似乎在每条龙身上都能看到。
不过这位家长你要冷静，我真的只是的的确确的被您的白菜吃了豆腐而已。我也是有过风光岁月的，有不少女性拉拉菲尔也是喜欢我这一款的！
“桃园果小姐经常支持我的工作……”我尴尬地牵了牵嘴角，一旁的助手已经开吃了，他怎么对这材料不明的荤菜一点防备都没有！
“哈哈，舅舅，刚刚我不小心惹老师生气了。”
“哦？”家长的脸色缓和了，你其实和那位自称是老头的年轻人有什么仇吗？
“嗯！我把希尔德抢来家里陪我玩。”果果戳了戳希尔德耳朵，这少年与舅舅应该也是熟识了：“结果老师不许，用火球烧到了他的屁股。”
“我给他缝补了屁股！”
不是缝补屁股！
“噗。”助手呛笑一声，他捂着嘴将肉块叉起，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还挺好吃的……”
“……”舅舅动了动嘴角，看起来很可怕。
“你最好是。”他警告我。
“向我展示，你不是危险的。”舅舅说：“之后的事情，我再告诉你。”
好在这也算是答应了我的采访请求，我突然感觉舒心了不少。得到了这样的许可，我才颤巍巍的拿起刀叉，去处理面前的不明饭食……
“那……什么时候才能……”我讪笑着，尽量确定时间。
“给我说说鱼的事情。”
喂！
“好的，老板。”助手摩拳擦掌，他扫了我一眼，一副交给我的模样。我的眼圈一热，抹了抹眼角。
“老板有兴趣搞房产吗？”
我那擦抹眼角的动作停下了，内心很凄凉。
“嘿，能让我看看你的屁股吗？”果果趁机向我招手：“希尔德想看看那朵花绣得怎么样。”
……不想要这些朋友了。
八天后，我整理资料。
回去后，我还是花高价请了专业助理，我们在龙堡上上下下求索研究，记录了很多珍贵片段。只是果果的舅舅迟迟没有消息，让我心里很没底。
之后，我回了一趟乌尔达哈，在某些情报贩子的嘴里，也常听到伊修加德与龙的故事，上层的贵族，行为诡异的人，还有那些拥有龙的特征的人类，都是我们必须去面对的事实，也是我需要记录与报道的真相。
“为什么换上旧工作裤了？”领导问我。
“这是对于我所热爱的记者事业必要的牺牲。”我闭上眼睛。
领导大笑，他向我比拇指，我心如死灰，心里只有那朵小雏菊。
“嘿，老板说今天可以送鱼了。”挚友与我通话：“说起来，果果的舅舅可真大方啊，啧啧啧。”
“你要不要与我一起，顺便取材？”
“……”我捏着通讯贝，下意识的摸向屁股。
“去找桃园果那丫头。”
“哟，记得新裤子啊。”他打趣我。
“……”
“还要不要白妙鲤？”
“滚！”
我的记者事业，前途一片渺茫。